中州武人从未见过西域术法,被闹个手忙脚乱,白衫军就趁机从天而降,落在分散的红衫军身旁,她们除了自己有天灯,尚准备天灯给红衫军,要帮助他们飞天离去。
但这些白衫军的术法毕竟是强学乍练,灵片上的祆神咒力也不如昊星的灵片厉害,实是吓敌有余、作战不足,中州帮派军一下子就斩破不少灵片,使对方不能再施展奇术。
媚熹见势不妙,急喊道:“白衫军姐妹襄助红衫军弟兄快退!”
红衫军见主帅身亡,一时泪满脸、血满身,不要命地狠斗,都不肯退却,拼命叫道:“我们不退,我们要和军首同生死!白衫姐妹快快自行退去!”
媚熹眼见红衫军群龙无首,不过片刻即死伤惨重,又叫道:“教主有令,红衫军快护教主退出战场,祆神必会慰我巫祆战魂、保佑他们登上光明天界!”
红衫军这时只余七百多人,眼看若是不走,也要拖垮前来相救的白衫军,只得赶紧将祆火天灯系在身上,顺风飘升。
魇兵见敌人飞走,不知该如何追逐,只呆呆的抬头望天,胡兹却知道祆火天灯只能顺着风向,想这时节多吹南风,急传军令:“帮派全军向北,务要将敌人歼灭,一个不留!”
他对玄焱恨之入骨,听媚熹大喊“保护教主退出”,更认定玄焱藏在红衫军中,见他们要逃脱,怎可能放过?
但他怕自己落入陷阱,就命中州帮派军去追杀红衫军,自己仍领着魇兵围守巫祆城。
胡兹正盘算该如何进城登位、大肆搜刮,好弥补他长年的清苦撙节时,却有一探子飞马急报:“启禀欲煞,不好了!追杀影军的一万正军全陷进『不复坑』里了!”
胡兹心头一震,才知中了大计,原来魇兵对西漠地形并不熟悉,只听军令追敌,影军故意引他们到西漠有名的流沙恶地“不复坑”里。
魇魅五万大军先是伤亡无数,又拨了一万去追杀影军,如今只剩三万余众,罔两见巫祆众军悲愤无已,时机已然成熟,终于大举出城反攻。
此时红衫偕绿衫军人数虽只有魇兵的一半,但他们斗志高昂,都奋不顾身地要为主帅兄弟报仇,实有如百万雄狮猛不可挡,比不怕痛、不畏死的魇妖精兵更悍猛疯狂,个个都以一敌五。
片刻间,三万魇魅妖兵竟被大杀得只余五千,胡兹后悔教最厉害的帮派军去追敌,只惊得落荒而逃。
此时风向一变,改吹刮东风,巫祆白、红两军共千余人藉天灯顺向西飘,中州帮派军也赶紧调头转向,朝西直追出十数里,他们虽觉得事有蹊跷,但奉军令务要将敌人全数歼灭,又见巫祆只余残兵零丁地飞逃在前,都拼命追赶。
突然间,远处沙响声十分骇人,这些武林人士有的内功极高,耳目灵敏,感到情况不对,就想从原路退走,血娘子却像艳浪红潮般,从后方漫了过来。
帮派军虽害怕在浩瀚戈壁里迷路,但遇毒蝎逼命,也只能拼命策骑疾奔,正着急间,听到前方媚熹大喊道:“巫祆听令!血娘子来了,快躲进鬼湖里!”
中州军不识得西漠路途,只能紧紧跟随在后。
各路人马一赶到鬼湖所在地,沙流即快速塌陷,个个连人带马摔进湖里,无一幸免,巫祆军早有准备,都抱着二只祆火灯笼投湖。
这灯笼是以独特手法将羊皮整个脱下,只留羊颈、四蹄和尾巴六个孔,充气鼓胀,成了浮水皮革囊,比一般的“浑脱”更加细薄坚韧、几近透明,因巫祆军不熟水性,便抱着灯笼渡过湍急无比的鬼湖,另一只灯笼则用来换气。
中州帮派军一掉落鬼湖,就被一道道涛天巨浪带得直往前冲,原来此时虽没有朋蛇作怪,昊星却凭着从前水流激荡的经验,指挥机关组姐妹于短短三个时辰在湖底建立了一座大车轮,以十根巨大铁索,将十多个大小不同轴径的圆轮沉入湖底,以齿轮、转轴、铁链互相倾轧转动,带动水浪方向,使众人被湍流东翻西滚,打着旋儿流往西焱漠。
中州帮派军被水浪冲得头昏脑胀,一开始还有些惊慌,但见到原本白衣飘然、玉臂长腿的白衫女子投湖后,变成薄纱贴身,娇躯若隐若现的美人游鱼,实是艳姿媚态、诱人无比,不禁争先恐后地追逐,觉得趣味多过恐惧。
白衫军领着他们穿过涌道伏流,进入西焱漠的沙堡里,就施烟雾术法掩身,循密道悄悄退出,将这些中州帮派弟子全留困在沙堡迷宫里,这迷宫原本就存有大量干粮,他们可以暂时待在里面,等候被释放魂魄。
巫祆红、白两军一齐回到东焱漠,昊星前来相迎,命迎曦带着丹药组的姐妹救治伤者。
白衫密军本是受欺压、被贩卖的无用女奴,后来为昊星所救、藏练许久,虽已学了本事,但根深蒂固的卑微感令她们仍是瞧不起自己,这次居然能够完成艰巨任务、勇救族民,又见红衫军相望的眼神不再是轻鄙,而是感动与佩服,众女子心中欢喜骄傲实是笔墨难以形容。
红衫军虽感伤军首和弟兄身亡,但想自己能死里逃生已是万幸,又与白衫、绿衫摒弃前嫌,诚心合作,从此巫祆不再分裂,也是安慰欢喜。
昊星向众人宣布因为教主的神机妙算,围城敌军已经退去,众人都惊奇昔日残虐的圣子竟能拯救巫祆,欢声雷动中,伏骥却忽然跳下马、跪拜在地,哽咽道:“我不相信教主能退敌,魇主说只要我骗了他去送死,就会释放我二万弟兄,我对不起教主……也对不起祆神……”
说罢即执了短箭猛插进心口!
事出突然,众人来不及阻止,昊星大惊,连忙下马扶了他,嘶声叫道:“你不能死!你究竟让教主去了哪儿?快说!”
伏骥道:“天地陵……”语毕即断气。众人闻言脸色剧变,因为那儿正是金烟血漠最黑暗的深处,传说是天地同葬的陵寝,连熟悉大漠地势、强悍勇猛的巫祆军都闻名丧胆,数百年来早已无人进入。
昊星这才明白魇主是故意不收取伏骥的魂魄,好利用他诱骗教主,她浑身发冷,握着祆火令的玉手不停颤抖:“小和尚将令牌传给我,难道早猜到要落入陷阱?不!他答应我会回来,我定要相信他……小和尚!小和尚!你究竟是怎么想的?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救你……”
她策骑如飞,直奔巫祆城内,向罔两求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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孤焰依伏骥指路,赶到绿衫军被困之处,见马儿吓得不敢往前,又听见远处传来阵阵沉重的喘息声,知道前方必有极大的危险,就弃马步行、缓缓靠近,不久即见到一个非常怪异的景象。
二万被俘的绿衫军虽有伤亡,但大多数人还活着,他们排排列坐,一动也不动,仿佛在黄沙大漠里铺了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般,在烈日炎烤下,他们全身早已湿透,脸上恐惧之气却比身上军衣更青绿,显然每个人的忍耐都已逼到了极限。
孤焰看不出其中玄机,就藏身沙涛里,静观其变。
过了一会儿,有两个女子带着数百名绿衫军前来,一个是丑陋的哀煞,另一个身穿青衣,飞眉凤眼、目凝碧光,墨绿长发随风飞舞,浑身精深的妖气,